中營的老家

太保的高鐵車站

好久沒有回到中營老家了。那裡有大哥大嫂、有大姊、也有三姊的家，那裡有祖厝閩南住宅。大哥現年85歲、大嫂80歲、大姊83歲、二姊已於前年過世、三姊77歲、我已65歲，實際上我們都已是一批老人，每個人都髮鬢蒼蒼，視茫茫，每人臉上都刻劃著歲月碾過的痕跡。只是記憶中，我們曾經年輕過，每次想起他們時，總是先回到童年時代。那時，他們雖然識字不多，但都把這個最後的小兄弟看做寶。

原來以為自已沒車，南部之行總是不容易。後來，有人說現在高鐵站附近的租車業鼎盛，其服務可與國外媲美。於是定人先用電話聯絡到一家和運公司，問了價碼，立即訂了車。事情好像沒有我們想像中的複雜。我們只租用短程，約需六小時。他說可以按小時計，每小時199元，油費每公里2元。算一算，只要1,200元，甚為合理，所以我們就租了一輛豐田Yaris小車。

現在乘坐高鐵的確方便，速度快又穩又準點，已達國際水準。由台北到嘉義，僅需一個半鐘頭。高鐵車站除台北站有點像小媳婦一樣，被圈在小地方外，其餘車站的規劃與建築規模都很宏偉，甚至比桃園機場還具格調。雖然目前高鐵的營運仍屬虧損狀態，其載客數有待提升，但其服務水準仍然值得稱道。和運租車的服務台就在高鐵站內，填了一些表格就可以取車。

高鐵是在太保設站，離嘉義火車站或市區還有一大段距離。我們開車由水上進入高速公路，然後在麻豆下交流道，再開往大哥的住處。即使小小的麻豆鎮，週邊的道路都已開通，以前印象中的小路已變成大路，必須依照舊時的記憶尋找正確的位置。台灣的建築好像都重視在開路，雖然土地狹窄，但路是又寬又大，而且每逢新路都必須高架，這種情形與加拿大不同。加拿大地廣人稀，雖然土地取得沒有問題，但絕大部份的道路都是只有兩線道。

來到大哥住的寮仔，立即有五六隻狗出迎。他們倆老為照顧魚池，不在中營老家住。大哥年歲雖高，但身體仍然健壯，只是常為高血壓及骨刺所苦。醫生建議他開刀，以解決骨刺的痛楚，但他考慮自已的年齡遲不敢下決定。大嫂則一直臥病在床，雙腳無法行動，只能躺在床上或沙發上。我們到時，她還一直蓋著一條被子。即使今天的天氣很熱，她還認為很冷，沒有被子不行，可能是因為這個春節的寒凍給嚇到了。她中風後講話雖不太清楚，但聽力良好，言談之間仍能順暢溝通。還好現在有一位印尼佣看顧，生活起居無虞。

其實大哥有五男二女，至今有兩男尚未成家，令他困擾。兒女雖多，對大哥而言並不幸福。沒有兒女住在一起，反而有點無助。即使兒孫成群，卻無法含飴弄孫。現在大嫂臥病在床，必須張羅印尼佣月給二萬餘元的薪水，不時要設法由養殖泥鰍的收入挹注。農家的收入不穩定，最怕的是須按月的固定支出。人生際遇有幸有命，只是以前過份奔波未注重兒女教育，所以養兒育女到頭皆成空。尤其大兒子雖已退休，且事業有成，仍以財產分配不公為由不願聞問；二兒子生意失敗僅足糊口；三兒遠走南非，在地球另一方，不問家事；四兒四處流浪未知去向；五兒未婚，自個兒經營漁場。

這一生中，大哥算是較苦命的了。現在大嫂又行動不便，時時必須有人就近照顧，讓他費神費力。大哥吃素，所以我們在麻豆還特別到7-11買了素炒飯，一同共進午餐。只是他嫌這種素炒飯太硬，也太鹹，因此吃不了許多。看樣子統一這道菜的配方仍有待改善。

不久，我們又到附近的大姊家。大姊家在西庄，姊夫早年就過世，完全由她一個人將三個子女養大。現在子女都已成家，只剩她一個人獨守那棟舊宅，看電視消磨大部份的時光。她說現在年老力衰，已沒有當年的活力。看她滿臉的皺紋，成為明顯的歲月刻記。那種含莘如苦的年代雖已成過去，從前努力奮閗的痕跡則難忘懷。現在的她，正如當年看到的阿母（我們的媽媽）。她說現在血壓也高，必須時常到醫院拿藥，才能維持正常血壓。目前她的眼力還好，因為白內障已經割除，必須帶眼鏡。而腰部的時常疼痛則有如晴雨計，必須逆來順受；說來說去，都是年老之故。

接著，我們回到中營探望四姊（其實是我家排行的三姊）。他正在午睡，把她吵醒。不過對我們突如其來，更感到高興。她說真是不巧，四姊夫剛好到田裡一趟。我們應該先打電話給她的，只是怕她知道我們要來，又要東忙西忙。四姊已經77歲了，她的眼睛有一眼已經失明，只能用剩下的一隻眼看東西，有時候也會疲累。

四姊生了六個女兒，沒有兒子。這六個女兒都已成家，而且小孩都已長大，或上高中或上大學，子孫滿堂。有時候，他們回來，名字一簍筐，東喊一個舅舅，西喊一個舅舅，弄皊我頭昏腦脹，很難分清楚。每年回娘家，所有女兒女婿都來，圍成兩大桌，這可是四姊最忙碌也最喜樂的時光。

這樣繞了一大圈，也足足花了六個小時，時間掌握得宜。還車時，算了一下，共走了100多公里，油錢204元。所以租車用去1,400多元，算是便宜。乘高鐵，我持敬老票，定人買全票。因為週間，所以可以買自由座，按標準座打八五折。敬老票由台北到嘉義為500元，定人的標準座要950元。高鐵時速最高222公里，相當平穩。不過後來發現：自由座也可有站票。因為近台北的路段，通勤的人變多。

我們回到台北已經六點多了。這一趟中營之行，倒是新鮮、有趣。從此應不會再有無自用車之苦了。

大保高鐵站離別的月台